“怎么回事?”重华沉声挑眉,转头正要质问那个他看不见的魂魄,一直不说话的天帝却突然插话了。
“既然帝君要急事处理,不如将这魂魄交予孤处理,不反抗者,孤派人将其送回昆仑墟便是。”天帝站起来,抚着胡子朝重华道。
“劳烦陛下。”重华说完收回了仙力,转而将其射到小胖身上。
此时天帝抬袖一挥,那女人的低泣声便消失了。
“孤就不叨扰帝君了。”说完双手朝上拱了一下,身形便渐渐消失了。
“参、参见天帝陛下!”后知后觉的七叶看到天帝的时候已经愣住了,待反应过来行礼时天帝陛下已经要走了......
“花妖不必多礼。”天帝这一声倒是威严了许多,但话音落地他的身形也已然不见了。
“那、那真的是天帝陛下?”
七叶掩不住激动,转头向重华求证。她刚才居然和六界之主并排站着,而且还这么近!
“本君无需诓你。”重华皱眉说着,祭出方盒子将小胖吸了进去,抬头朝七叶道:“这怎么回事?”
“就是刚才那个一直在哭的女人啊!”七叶撅嘴,“小胖进屋给我送金丹,但突然就攻击我,然后那个坏女人就出现了,她控制了小胖,嘴里还一直嚷嚷着要找什么元笙……”
七叶抬头看了看重华皱眉的脸,低下头小心翼翼道:“她还说幻琉宫此前是一片青草地,是天界的女仙的聚会之处……”
“你有没有受伤?”重华瞬息便来到了七叶跟前,负着手将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细细地瞧着。七叶抬头瞥了重华一眼,脸突然就红到了脖子根,头都快低到地底下去了。
“我、我没事……”帝君那样专注的眼神实在、实在好让人不好意思,“原来帝君还在这衣服上做了护体仙罩……”
“怎么,不喜欢么?”重华突然一把将七叶扯进怀里,淡淡道:“本君此前都不知救了你多少次,这护体仙罩能让本君闲一会儿。”
“……”难道只是顺手救了她几次也算是事儿吗?您老人家每天闲到左手跟右手下棋好么……
“那……那个妄卿上神送来的金丹,也是为了提高我功力的吗?”七叶伸手回抱住重华,头埋在他胸口闭眼说道。她突然好喜欢他的怀抱怎么办?
重华顿了好半响才回答道:“嗯,不过先别吃,将它带在身上,机缘到的时候你会主动吃它的。”
“吃金丹还要机缘吗?”七叶柔柔地回答,两个人就这么抱着感觉真好。眼睛无聊地左右一瞟,冷不防地被吓了一跳,“啊”的一声一把推开重华,转过身去,还抬袖捂住了脸。
“耳、耳非童子竟、竟也在这里……”七叶觉得自己快没脸见人了,耳非那瞪大了眼一眨不眨惊讶的样子,真的要羞死她了。
“哈哈,本君道是什么呢!”说完抬手朝耳非一挥,原本雕像模样的耳非便瞬间活了过来。
耳非左右看了一眼不见天帝,于是朝帝君行礼道:“尊上与陛下谈完了?”
“嗯,你退下吧。”重华边说边负手往主位上走。
“是。”耳非转身狐疑地看了一眼始终背着他的七叶,虽然很好奇,但头发好像有些乱了,他还是先回寝宫梳理罢,于是身形一闪便不见了。
“以前未发现,你脸皮竟是如此之薄。”重华抿着茶看着七叶鸵鸟似的弓腰躲着,嘴角牵起了好看弧度。
“啊?人走了吧?”七叶偷偷回头瞄了一眼,才放心地站直了身,噘着嘴朝重华嗔道:“七叶以前也未发现帝君原是这么幽默有趣啊。”
重华又笑,淡道:“过来帮本君磨墨如何?”
“哼,不帮!”七叶虽噘嘴拒绝,但脚步却已经朝主位上走了。
“我不会磨墨,你教我磨……哎”没想到重华长臂一揽,七叶便跌坐到了他腿上。
“本君是神,你是妖,我们都是有法术的,何须动手磨墨?你就这么陪本君罢。”重华说完朝桌上一挥,笔墨纸砚便一应俱全。
就这么坐在他腿上还被他圈住,满鼻都是淡淡的萱草香,重华温热的气息还时不时地拂过脖颈,七叶觉得自己快要被融化了。
“这、这会不会太打扰帝君……”
“不会。”重华说着已经认真地开始动笔了。
“帝君竟在画我?”当那白纸上出现了与自己相似的轮廓,七叶愣住了。
“嗯。”
“那为何……”
“本君脑子里已经有你的模样,便不用再看了。”重华好像已经知道七叶要问什么,极快地回答了。
七叶看着重华专注的脸,又想起他说已经不记得织岚模样的话,顿时感动得鼻子发酸,连忙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怎么了?”
“没什么,你画吧,我陪着你。”
“嗯,你也就只能陪本君……”
“没别的用处了。”七叶接过话头,忍不住朝天翻白眼。帝君的这种幽默总让她哭笑不得。
“有这自知之明便好。”重华专注地盯着画纸,嘴上仍旧能和七叶斗嘴。
“嗯,帝君最英明,是六界第一人,七叶已经自惭形秽了。”趴在重华怀里,七叶说着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帝君有时候真的和小灰狼小野猪他们好像……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重华好像画的是他们二人,于是时间久了些,七叶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七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窗前的软榻上,七月流火的夏季,这别致的房间竟这般清凉。
“醒了?”重华的声音响起,继续从一处花鸟屏风中负手走出来,嘴角始终是淡淡的笑意。
“这里是哪里啊?”七叶坐起来,望着窗外青翠的群山,流水绿竹,繁花簇簇问道。
这些都不是幻琉宫的景色。
“这里亦是幻琉宫,而且是本君的寝殿后庭。”重华说着走到软榻边,执起七叶的手探脉。
“帝君,难道我怎么了?”七叶皱眉,她自小不喜课业,调皮捣蛋,在武业上见长,身体就从未有过什么病痛。
“不,本君在查你身上的气息。”重华转而握住七叶的手坐到软榻上,另一只手抚上七叶的脸,认真道:“六界过几日必有大变,届时本君须得出山,你便在此等本君归来罢。”
“大变?会不会有危险?”七叶的脸掠过焦急,“我要跟帝君去……”
“嘘……”重华两只手指再次堵住七叶的嘴,“你留住幻琉宫才是最安全的,你出去了倒会让本君分心。放心吧,莫忘了本君是上古战神。”
也正是因为他是唯一的上古战神,所以便注定要背负天下苍生。
“好吧.....”七叶知道重华向来不喜婆妈,于是也不再纠缠,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眨着眼睛问道:“帝君的画是不是画好了?不给七叶看看吗?”以为他只是画她,迷迷糊糊中又好像看到他画的是他们两个人。
“随本君来。”重华拉着七叶来到屏风后,七叶看着悬挂在那墙上的画,忍不住掩嘴泪涌。
画上的一对璧人穿着喜庆的大红衣,眉目如画的男子手里拿着,笑盈盈地撩那大红的盖头;盖头被撩开至一半,凤冠霞帔的女子一脸娇羞却笑靥如花,她那一身火红的嫁衣是七叶从未见过的款式,华美之中简单别致不显繁琐,七叶光看着就有说不出的喜欢。
“帝君……”七叶转身抱住重华,脸涨得通红,“你、你为何要画这样的画......”
“怎么,你不喜欢么?”重华抚着胸前的这颗小脑袋,嘴角牵起弧度,柔声问:“那嫁衣可美?”
“好美。”七叶将自己的头埋起来,声音有些害羞,“我好喜欢。”
哎呀,帝君怎么有点像要跟她提亲的样子?
“喜欢就好。”双手环住七叶,重华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闻着入鼻的清香,薄唇轻轻地移上七叶的耳垂。
空气的气息开始紊乱,原本清凉的房间里顿时有些火热起来。
“帝君......”七叶紧紧抱住重华,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她和桫夜当年还从未如亲密。
就在重华的薄唇贴上来的那一刻,七叶的头忽然又剧烈痛起来。
“嗯……痛!”七叶一脸痛苦,双手捂着头倒在重华怀里,“帝君,我的头好痛……啊!”
重华手里的治愈仙力反而让七叶更痛,一把就推开了重华瘫到了地上。
看着在地上弓腰挣扎的七叶,重华一贯淡漠的脸掠过一抹焦急,好看的眉皱在了一起,黑眸里隐隐有着害怕。他是唯一的上古之神,是创世之主,他的治愈之力竟不能帮她止住痛楚,这是怎么回事?
伸手想抱起她去找天医,却在手指触到她的时候被她尖叫着躲开,“不要碰我,你一碰我就更痛啊……你退远一点,再远一点!”
七叶只觉得脑袋要炸开了,好像有人拿着棍子在她的脑袋里搅啊搅,重华越靠近就越搅得欢快。那天在房顶上同帝君饮酒,头也是这般剧痛,但第二天并没有什么不适,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先前为了留在幻琉宫,亦抱过帝君,与他亲近过,却为何不痛?
重华一跃便闪到了房间的最远处,看着七叶抱头在地上挣扎的七叶,一株植物的原形若隐若现。
居然痛到露出原形么?重华的额上竟隐隐冒出细汗,负在身后的两手紧握着,眼中闪过阴鹜,突然两指并拢朝七叶的眉间一指,下一秒七叶便突然不动了。
重华阴着脸抱起七叶,掠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