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宫女悄然躬身后退,站在柳水生身后两侧。
看着她们禁声呐言的模样,柳水生实在怀疑,在他面前温婉恬静的红菱,一旦发起火来,是不是十分可怕。不然的话,这些宫女,为什么如此惧怕她?
面前这间小屋亮着晕黄的灯,透过薄纱透窗,一个身材曼妙的玲珑身影,正孤寂地背对着房门站着。
那一头拖曳至翘臀的柔顺长发,让柳水生的目光不禁变得温柔下来。
他缓缓走上台阶,怀着复杂难明的心情,伸出手,向房门推去。
“谁?”屋内的红菱似有所感应,慕然转身,紧张地颤声问道:“谁在外面?”
听着她瑟瑟发抖的嗓音,柳水生不知为何,鼻子突然一酸,有种想哭的冲动。
“红菱,是我!”柳水生声音哽咽道。
“啊——”红菱闻言娇躯一震,惊喜若狂地问道:“相相公,是你吗?”
说着,她已经风一般冲向房门。
可是当她准备伸手拉门时,突然像触电般又缩了过去。
“相公,你终于康复了,红菱好开心”她站在门后,隔着窗户,喜极而泣道。
“红菱,我想你,真的好想你。”柳水生有些亏欠地叹了口气,她对自己这么般好,而自己却在嫌弃她的外貌,真是太不应该了:“娘子,把门打开,让相公好好看看你!”
红菱的泪水“刷”的一下盈满眼眶,娇躯如风中杨柳般,轻微地哆嗦起来。
听到这句话,她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值了。
“相公,红菱近日要闭关修行,恐怕恐怕不能见你了”红菱娇弱无力地扶着窗门,这时,她多么想拉开房门,扑进柳水生的怀里,向他诉说自己的缠绵情丝。
可是她不能。
柳水生有些不解地笑问道:“就算闭关,也不急于这一时吧。我只看你一眼,看一眼我就走。肯定不打扰你!”
说着,他的手掌按在门框上。
“相公不要!”红菱突然很吓人地尖叫一声,好像很恐惧地道:“不能,你不能进来,我我是不会见你的。你走,你快走!”
听着她凄然的抽噎声,柳水生的脸顿时沉了下去。
接着,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雪奴。
雪奴和众宫女,全都噤若寒蝉地站得远远的,一个个垂着小脸,隐隐传出轻微的啜泣声。
“雪奴,你说!”柳水生瞪着她,严厉地质问道:“你家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雪奴怜惜地望了一眼门后的红菱,泪水涟涟地咬着嘴唇,就是不出声。
“气死我了,你们有什么事瞒着我,不行,我一定要进去!”柳水生怒气勃发地转过身,狠狠地在房门上推了一声。
“吱呀!”房门晃动了一下,却没有推动。
原来里面已经被红菱反锁了。
“红菱,让我进去,不然我生气了!”柳水生很火大地吼道。
“相公,红菱没事,真的没事!”红菱强迫自己不去哭出来,用很欢愉的声音道:“你不要担心,我只是感觉有些疲惫,想一个人静养几天。等身子好了,一定去看望相公。相公,你你快回去吧。”
说完,不等柳水生再开口,又道:“雪奴!”
“奴婢在!”雪奴走前一步,恭敬地说道。
红菱咬着樱唇,沉默了一会,才道:“这几日,你要好好伺候主人。”
“是!”听到这里,雪奴脸色绯红地偷瞄了柳水生一眼。
一接触到他投来的眼神,红菱又立即把视线移开,羞得红霞满面,眼角带着一丝喜色。
“还有!”红菱语气沉重地继续说道:“你们主人的身子还没痊愈,一定要提醒他,房@事不可太过剧烈。这一点,你要谨记,在本宫未出关之前,其她宫女不可接近主人。记住没有!”
“是!”雪奴一听更加开心了,马上道:“奴婢谨记在心,一定会好好照顾主人的!”
听到这里,后面的众宫女,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淡淡的失望感。
这些丫鬟都是在芳龄之年便被赐死、成了红菱的殉葬品。
十五芳华的她们,早已经情窦初开。骨子中,已经渗透出渴望被男人宠爱的本能。
在皇宫内院的数年熏陶中,这些丫鬟见惯了嫔妃宫女们为了争宠而勾心斗角,为了上位而手段尽出,无所不用其极的事。
虽然现在已经改朝换代,皇帝老子已死,但她们骨子里渴望上位、想去讨好主子、取悦主子,从而改变自己命运的本能却没有失去。
此时与在皇宫大内的环境大不同,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残酷法则没有变。
那时,上不了位,顶多当一辈子宫娥,永无出头之日,只要八面通透,与世无争,性命总是无碍的。
而此刻,她们的性命几乎完全掌握在了法力高强的红菱手中。
修道百年的她,喝气成云,呼气成雨,稍有不顺,便有可能大发雷霆,将她们刚刚脱离幽魂凝聚成形的元神打入万劫不复的境界。
只有去讨好新主人,得到新主人的青睐,这样才能拥有一张护身符。
天长地久,只要上了位,在主人和娘娘的提携下,最终修成为一名逍遥于天地间的半仙,又有可难呢?
只是她们在生前便只是红菱的粗使丫鬟,还没上位,就已经香消玉损,成了一名可悲可叹的孤魂野鬼。
而雪奴,却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种福分,可不是一朝一夕,就会落到她们头上的。
一时间,十几双火辣辣的目光,全都凝聚在柳水生的身上。
这些无比炽热的目光,让柳水生突然有些打冷战。
那感觉,就好像一只纯洁无暇的小白兔,落进了饥渴的狼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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