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得力冲出屋子,也没有看到一个人。
他到了楼下,发现温馨已经在后花园莳弄花草了。还有那个保姆也在厨房里忙着干活。刚才的声音似乎跟她们俩都没有关系。
到底是谁呢?
他匆匆告别,走出了徐府。一路上都在车里回想着温馨的话。
刚回到办公室,屋里面就传来了徐伟的声音:“得力?进来一下。”
牛得力走进了里间。
他喘了一口气,准备汇报温馨那边的具体情况,但是一看徐伟的脸色,就明白他现在要研究的根本就不是家里的事。
对他而言下面的事要大得多,严重得多:
常委会刚开完。实际上根本没有开成。因为对开发区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意见。因为意见太大,等于什么决议也没有达成。
徐伟主张马上恢复开发区的投扩建,把它建成全省最大的开发区,而且,要让它在全国都声名响亮,这样就能达到吸引投资,全面拉动本省GDP的作用,意义十分重大。
但是关副省长却不以为然,他不但反对开发区的重新上马,反而坚持要对以前投资进行一次彻查,因为这明摆着是一个决策性失误的问题,查到哪一级有问题就应该追究哪一级的责任。
“他是明确这样说的?”牛得力的眼睛瞪大了。
“对。”
牛得力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关副省长看来为了得到那个正职大位不顾一切了,这种工作方面的问责问题一般都是有了举报,或者上级有了意见,省委常委才会表态的,没想到他现在是自己在那里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公开向徐伟宣战!
“那,郁书记的意见呢?”
郁书记当然还是站在徐伟这边,全力支持开发区重新上马。但是,关副省长那边的支持者也大有人在,而且,他在北京也有极强的靠山。
事情,正变得越来越复杂。
弄得不好,这个开发区不但不能为徐伟加分,反而有可能成为他的滑铁卢。
关副省长的用意是明摆着的:他就是要追究开发区前期投资的失误问题。要知道,前期工作基本上都是发改委在抓,徐伟是主要责任人。
一旦关旭东的提议获得通过,或者,得到中央的首肯,那么,等待着徐伟的不仅不是升为封疆大吏,而是一场血光之灾。
开发区,很可能是他的人生终点站。
是他仕途的坟墓!
想到这里,牛得力觉得天一下子阴了许多。他的全身都如同掉进了冰窖,冷得心肌都一阵阵抽动。
还有什么挽回的措施吗?
牛得力这时感到的只有绝望!
“昨晚你那个同学说,他可以为你介绍一个人?”徐伟问。
“是啊。听说,是一个新加坡的投资人。”
“实力怎么样?”
“那小子说是什么世界五百强之内的,不过,他说话是一个满嘴跑舌头的人,也不知里面有多大的水分。”
“如果能安排,你还是见一下。”
牛得力明白,徐伟眼下是不管什么招术都要试一下了,死马也要当作活马医。
想指望省财政甚至中央财政,眼下都是不可能的,别说关旭东会在那里极力作梗,就是那些管钱的官员们本身也对开发区望而生畏,毕竟,前几年的惨相让他们明白,开发区就是一个无底洞,投进去多少最后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国际投资人。
说白了,就是姚金成说的那个什么新加坡专家。
“好,我去安排。”
“你先见一下,试探一下虚实。如果有需要,我再出面。”
“明白。”
牛得力从里面出来之后,立刻拨通了姚金成的手机。
“喂,是我。”
“妈呀,是哥呀!亲哥,有什么事?”
“是这样,昨天你好像跟我说过你认识一个人?”
“我认识一个人?哥呀,你这不是跟我逗闷子玩吗?我是啥人你不知道哇?咱们省城的人我不认识一万,也得有八千个了,何止一个人?”
“那人好像是新加坡的?”
“啊?啊!你是说席总啊!对对对,我认识,当然认识啦!怎么哥,是不是对人家开始有兴趣啦?”
“你能不能安排一下,我见一下他?”
“这个……想什么时候见?”
“你说呢?”
“哎呀这个可不好定啦,人家是大忙人哪,比联合国秘书长还忙呢,一天到晚都在天上飞,除了月球不去,全世界哪儿不去呀?这回说不定正在巴西或者非洲的什么鬼地方呢……”
“你能联系上他吗?”
“联系倒不成问题,只要……”
“最好今天晚上见一面。”
“什么?你疯啦?那怎么可能?人家又不是咱们省的人,连中国的人都不是,你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你当见红旗大街卖包子的张老包哪?”
“如果你想要你昨晚说的那个东西,就最好帮我把这事定下来。”
“东西?什么东西?啊!啊!你是说那些工……那些项目啊!我的亲哥呀,好好好,兄弟明白,全明白咧!我马上联系,立刻联系,你就等着兄弟的消息吧,百分之百让你满意,百分之百是最好的消息!”
牛得力挂了电话之后,哪儿也没去。
他一直坐在桌子后面,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着。表面上看,他平静如水,一直在看着人民日报。
实际上,他的心里腾起的何止是惊涛骇浪!
眼下需要抓住的不仅是姚金成说的这个机会,更要命的是还必须快而又快。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再耽搁几天,说不定关旭东那边的工作已经做完,他的大批乌鸦兵已经杀将过来。
徐伟不保,他牛得力也要跟着陪葬了。
一阵阵地,只觉得后背上如同过了电似的苏苏发颤,在那上面很快泛起了一层霜寒。
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大成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