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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后面,出现了一个空间。跟镜子本身一样高,一样宽。1.7MX0.8M。一个标准的衣柜。柜子里,挂着一件衣服。
一件白色的裙子。
修长,洁白,白得如同垂天之云,如同北极初雪,如同山谷间不知何时何地飘来的一缕晨雾。
只是,在它的下半截出现了变化,那里,从裙边一直到膝盖处都由深到浅,像朝霞一般染上了粉红。
此外,在那些粉色之间又有一颗又一颗更红更亮的小小的染斑,像是朝霞中一颗颗不甘沉坠的星星。
“石榴裙。”就在温馨的身后,一个声音沉重地叹息道。
银姨上前一步,跟她并肩站在梳妆台前面,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裙子。
她好像还说了一句什么,像是说她本来要在外面过夜,跟老乡在一起的,是徐伟给她的手机打电话让她回来陪温馨,她才回来的。
然而温馨没有听,此时我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到了镜子后面的这个柜子里,集中到那条裙子上。
是呵,正是它,石榴裙。
它直直地挂在那里,像是画上的一样显得极不真实。
然而温馨知道它是真的,它就是小丫头穿过的那一条裙子。
几乎能看到小丫头就站在那里,洁白的裙带似乎还在那里轻轻飘动。
能感到她的温馨的呼吸,听到她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唤。
不敢眨一下眼睛,似乎只要温馨稍微一错眼珠,它就会飞走了,带着它的美玉般的小主人飞离这个时空,飞到再也无法联系的另外一个宇宙的最深处。
温馨颤颤悠悠地伸出手去,要亲手摸一摸它,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要摸到小丫头本人。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她还没有糊涂,心里一清二楚。
但是温馨觉得只要自己用手在这条石榴裙上轻轻地捻上一捻,便会感觉到她的存在,感觉到小丫头那人间罕有的美嫩肌肤。
呵,她的冰肌玉骨现在是多么真实地展现在她的眼前啊,温馨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呢?
“不要。”银姨突然拦住了她。“不要碰它!”
这时,保姆的眼睛里闪出了一种阴险的光波,嘴角扯出的是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凶狠的表情。
她好像充满了恐惧,对温馨的举动也恨得不行。
她的胖脸上一直泛着的健康红这时消失了,代之以骇人的惨白,好像她全身的血液在见到这条裙子之后就流到了别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的胖身子在微微颤抖,显然,她对裙子的了解比温馨要深得多,也许其中的那种诡异之气只有她才能体会得更深。
也许正因如此,她才怕得如此厉害吧?
“怎么?”温馨问,与其说是用嘴,不如说是用目光在向她质询。
“千万不要碰这裙子,温小姐。”她的嘴角像是在抽搐,一刻不停地抽动着。“千万不能碰,否则要出大事的。也千万不能让徐伟知道,你明白吗?绝对不能让他知道哩,要不然……要不然就会……你到时就会知道了。快离开这里吧,快点走吧。”
她粗暴地把温馨一把推开,不由分说,把镜子门关上了。
关得那么重,那面锐意子发出一声巨响,差一点碎裂。
温馨看着颤动着的镜中自己的哆嗦不止的影像,如梦初醒一般,在嘴里呵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它叫石榴裙?”温馨问。
“我怎么知道?”银姨道。“我当然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可是……为什么?”
“这事,你就不要问了。”她哼了一声,脸上的凶险劲更足了。这时的她比以前更阴沉,更带有一种秃鹰抢尸的残忍劲头,温馨不敢再对视她的眼睛。“快点出去吧。”
“不,不要管我!”
温馨突然就在那一瞬间爆发了,一把便将银姨推到了一边,将她胖乎乎的身子推倒在地,差一点重重地撞到墙上。
&nb“”看最新章节sp; 她还要扑向那面镜子,还要把它打开,将里面的裙子再看一遍。
不,不是一遍,而是十遍、一百遍。
她还要伸出手去痛痛快快地从里到外地把它摸上一摸,亲上一亲。
温馨好喜欢它的洁白,好喜欢它的柔嫩的质地,更喜欢它在那里静止不动时给她带来的那种震撼——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晕眩感啊,请问,世界上有什么时装,什么裙子,能给她这样的感动?
银姨从地上爬起,冲上来,伸出两条比男人还粗的胳膊,凶恶地掐住了温馨的喉咙。
温馨挣扎,反抗,却一点用也没有。
在她的无声的狞笑中,温馨渐渐的浑身发软,眼前一片红光闪现,不一会就失去了知觉。
再一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是睡在自己的床上,屋子里一片漆黑。
看了看表,是夜里十点钟。
温馨努力地回忆,慢慢地,忆起了发生过的事情,忆起自己是在白屋内发现了石榴裙,后来就被凶神恶煞般的银姨给掐昏了。
可是她记得很清楚,当时是半夜十二点多,将近一点钟的事了。
怎么时间居然会倒流,又回到了夜里十点钟呢?
想一想忽然明白了:天呵,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现在是第二天的夜里十点了。
刚要动,头上一阵晕痛,心里还有点恶心。这才意识到,银姨不但是把她掐晕,而且为了让温馨平宁地睡过去,不再跟她捣乱,还给温馨喂了什么安眠药之类的药物。
想到这里,温馨悚惧得打了一个寒战。好可怕的保姆呵!
伸后摸一摸旁边,还是空的。
 
; 徐伟没有回来。一肚子的委屈本来只能对老公诉说的,可是老公不在,自己对谁去诉啊。委屈的泪长长地流下来了,打湿了枕头。
这时温馨是多么想徐伟,想她亲爱的老公。
不管他做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现在,那都成了过去,不管是小丫头还是别的女人,都已成为历史。
他在这个家里,只有温馨一个女人,而且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在温馨最无助的时候,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他不帮温馨谁帮温馨?
她是多么渴望他的爱呵,因为他是她的丈夫!
温馨有多少话要对他说呵,说一说这些天来心中的苦闷,还有种种疑惑。甚至还有对他的担忧,怕他在背地里干了不知多少对不起她的事情。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是两口子,要相亲相爱,在这里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首先,要把保姆开除!
是的,温馨恨透了那个四川女人。
她果然是一个恶魔,一个夜叉,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破坏他们的家庭,毁掉他们幸福的婚姻,让徐伟对她产生厌恶与怀疑,最后让温馨的老公离开她,把她赶出这个家门。
她的一举一动就像是国外恐怖电影里的那个阴险的女管家,她本来就是死神的化身,到这个大房子里来唯一的目的就是把腐败和死亡带进来,把厄运加到温馨的头上。
温馨坐起来,在黑暗中用脚找到了拖鞋,慢慢地下了床。
身体还很虚弱,但是她勉力往外走,不管怎么说只是要快快地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大房子。
这里太危险,已是银姨的地盘,她是一个恶魔,这里已成了她的魔窟。
不,她一分钟也不要在这里呆了,她要快去找徐伟,找自己的老公。
她要把一切底秘都对老公说个痛快,说个明白,然后在他的帮助下一起回来,赶走这个魔头。
扶着墙出屋门时,她觉得一阵阵耳鸣。
到了门外才省悟道了——
不,这不是耳鸣。
一个细微的只有自己的第六感官能捕捉到的动静就在此时被捉住,把它像一条细线逸入了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