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被困牢笼
1983年在一阵鞭炮跟喧闹声中过去了，有人欢喜有人悲。
这一年跟从前过年一样，年初一的时候舞社火，扭秧歌，大街上热闹非常。
年初二走亲戚拜年，一对对小夫
手牵手，穿起了崭新的衣服，奔赴丈人家喝酒，团聚。
年初三还是要起五更，天不亮就开始祭祖，要到祖先的坟头上烧纸。
活人要过年，死人也要过年，初三祭祖是大梁山千百年来不变的规矩，今年有钱了，很多人开始在祖辈的坟头上点礼花，放两响炮，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再一次震彻长空。
初四的时候休息一天，刚刚破五山民就闲不住了，开始扛着锄头下地
活。
天气已经开始转暖，万物还没有复苏，最先预告天气变暖的，是一场细细的
雨。
尽管那
雨很细，很密，很凉，但再也看不到雪花，落在地上钻
泥土里就不见了。
大地开始解冻，河里的冰渐渐变薄，变脆，一块块冰凌即将消散，河边杨柳的枝条也慢慢变
，不久就会展出稚
的新绿。
这个年王海亮过得非常满意，第一是大梁山的路修得很顺利，村民全都挣到了工资。
大梁山的
材，山果，吃不完的粮食，还有棉花跟家畜，也被运输队的人运出大山，换成了钞票。
村子里增添了很多东西，稀罕的化肥，农
，也被一点点运
了大山。
有的人家还增添了自行车，飞鸽的，永久的。有的人购买了收录机，磁带，新型的家电也逐渐走
了深山。
村民的
子好过了，作为村长的王海亮当然也兴奋。
还有一件事，就是玉珠为海亮生了个娃，是个女孩，细眉大眼，长得像玉珠。
王海亮喜欢女孩子，但是玉珠不喜欢，海亮娘跟孙上香也不喜欢。她们觉得女娃是赔钱货，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所以直到孩子满月，海亮娘跟孙上香也懒得抱，每次看到她都唉声叹气。
孙上香觉得闺女玉珠没福气，也没能耐，为啥就不生儿子偏生闺女呢？
对于这个外孙女，她一百二十个不满意。
但是王海亮不以为然，说闺女是爹娘的小棉袄，儿子是爹娘上辈子的仇人。生儿子是等于多了个讨债的，生女儿等于多了个还债的。
发现海亮没有怪她，玉珠的心里才稍安
了一些。他们给女儿娶了个很好听的名字，
灵灵，就是希望孩子长大以后聪明伶俐，有灵气。
刚刚过完年，王海亮也坐不住了，立刻跟大夯哥商量
一步的修路计划，他陷入了新的繁忙。
炸
跟柴油都用完了，需要重新购置，很多工
也被磨烂了，发电机跟钻机还有夯机也需要整修。
磨刀不误砍柴工，海亮决定把所有的工
整理顺当，过了十五就开工，所以初六这天再次走出了大山。
刚刚走到村头小石桥的位置，忽然，后面有个声音喊住了他：“海亮哥……”
那声音气若游丝，少气没力，跟一只拍了半死的蚊子差不多。
海亮扭
一看，眉头又皱了起来，原来还是二狗的媳妇小燕。
小燕下
了，孩子
产刚刚五六天，她就坐不住了。
海亮说：“小燕，啥事？”
小燕
了一下说：“海亮哥，俺求求你，你能不能把俺带出大山？整个大梁山，只有你一个人熟悉山路，也只有你一个人不怕
狼，你带俺走吧……”
王海亮说：“不行！我把你带出大山，张二狗还不跟我拼命？你们两口子的事儿自己
理，别掺和我！”
小燕还是老样子，
泣了一声，扑通冲海亮跪了下去：“海亮哥，妹子求求你，你发发善心吧，俺真的呆不下去了，俺不喜欢大梁山，俺要回家。”
“那你当初为啥要来？二狗把你
拉来的？”
小燕说：“不是，当初是俺自愿的，可俺没想到大梁山会这么穷，二狗会那么不争气，俺后悔了行不行？”
海亮说：“小燕，大梁山不会永远贫穷，以后会一天比一天好，你跟二狗好好过
子，相信我王海亮，总有一天我会把大梁山变得跟城市一样繁荣，城市的人不再留
城市，我要他们往大梁山跑。”
小燕说：“海亮哥，俺相信你，可俺等不及
……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那时候俺都老了。只要你把俺带出大梁山，俺啥都愿意给你，包括俺的
子……”
小燕一边说，一边扑了过去，猛地抱住了王海亮的脖子，
子一个劲的往他
上贴。
女人要用自己的
子做
易，祈求海亮将她带出大山。
王海亮吓得打了个哆嗦，赶
将小燕推开了。
“妹子，你别这样，我不会带你走的，我跟二狗不对付，可不会跟他一样没品。”
小燕说：“海亮哥，俺知
你是好人，你不带俺走也行，你能不能借俺点钱。”
“你要钱
什么？”
“俺想自己走出大梁山，没钱寸步难行
。”
王海亮又作难了，这钱借给她吧，万一小燕离开，自己就成了帮凶，张二狗一定找他拼命。
不借给她吧，女人可怜楚楚的样子让他无
拒绝。
犹豫了一下，海亮终于将手伸向了口袋：“好吧，你借多少？”
女人说：“五十，五十块就行，以后俺会还你。”
海亮没办
，只好掏出了五十块钱，准备递给小燕。
小燕伸出手，那知
两个人的手还没有接触，忽然，旁边又伸出一只大手，啪嗒，将王海亮手里的钱打落了。
一个女人的
躯挡在了王海亮跟小燕的中间，原来是大栓婶，也就是二狗的娘老子。
大栓婶把眼一瞪，
一叉，冲王海亮
：“王海亮！你吃饱了
的？少管闲事！！想帮着小燕逃走？老娘跟你拼了！”
王海亮跟小燕
本不知
大栓婶从哪儿冒出来的。
原来，小燕出门，大栓婶一直在后面跟着，就怕儿媳妇逃走，跟看护
人一样。
王海亮尴尬一笑：“婶子，你别多心，我没有别的，就是想帮小燕一把。”
大栓婶
：“你放
！俺家儿媳妇为啥要你帮？你俩抱得那么
，到底啥意思？是不是想占便宜？
王海亮我告诉你，如果你帮着小燕走，老娘就吊死在你们家门口，做鬼也不放过你！
老娘死了也要
着你，晚上
在你跟玉珠中间，让你们两口子啥事也
不成，我他娘的憋死你！！”
王海亮又吓一哆嗦，心说我的娘
，大栓婶可够厉害的。
海亮还没有明白咋回事，大栓婶已经拉起了小燕的手，气冲冲返回了家。剩下海亮一个人在老槐树的地下发愣。
大栓婶把小燕拉回家，将女人一下推
了屋子里，咣当又关上了门，这一次没有上锁。
有了上次的教训，二狗
子再也不敢跟小燕
手了，也不敢
她一指头。但是却把她当
人那样看护了起来。
无论小燕去哪儿，大栓婶都在后面跟着。
女人晚上
觉，大栓婶在外面守着，女人上厕所，她跟着。女人上街她也跟着，女人到河边洗衣服，她在旁边陪着。
女人在西屋里纳鞋底子，做鞋样子，大栓婶就在北屋里织布，织布机的方向也冲着西屋的门口。
光当当，光当当，大栓婶一边织布，眼睛还一边瞅着西屋的门。
小燕不出来，她就继续织布，一旦小燕走出屋子，她立刻停止织布，提上鞋子跟出来。
她时刻在提放女人逃走，而且她跟村里所有人打了招呼，不许任何人借给小燕一分钱，也不许任何人带着小燕出山，要不然她就跟谁拼命。
小燕在大梁山彻底孤立，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大家看到她都躲得远远的，都怕得罪张二狗。
大梁山的人分个亲疏远近，跟邻里关系比起来，一个山外女人不值得他们那么热心。
人们的冷漠，
木不仁，让小燕的心凉得像块冰，可这并没有磨灭她逃出大山的希望，她一直在寻找机会。
王海亮出山走了，小燕的希望暂时破灭了一半，她决定铤而走险，继续跟人借钱。
这一天，小燕走出屋子，来到了张拐子的家，大栓婶又跟了出来，还在远
盯着她。
小燕观察很久了，觉得张拐子这人憨实诚恳，应该可以从他那儿借到钱。
张拐子的
子一点也不好过，最近老了很多，尽管他才三十多岁。
一年前，他的媳妇死了，那一天，他的女人风铃背着不满一周的孩子上山打猪草，被
狼赶
了山谷，
子二人摔的尸骨无存。
他的二弟建军跟着王海亮修路，遇到了哑炮，被山石炸飞，同样摔得四分五裂。
儿子，媳妇跟弟弟的惨死，差点没把张拐子气疯，过了半年，他的
绪才渐渐恢复。
王海亮担心张拐子心里难过，于是给他找了个活
，说：“拐子哥，你一个残疾人不容易，不如你在村子里开代销点吧，我们的运输队可以帮你从山外
货。
而且村子里没有代销点，山外的货
来以后，你可以代销，这样不但可以方便大梁山的群众，你自己也会养活自己。”
王海亮让张拐子开代销点是为了照顾他的生活，同时也是为了方便大梁山的群众。
果然，张拐子的代销点开了起来，他一边卖东西，一边帮人理发，他的手艺好，价格公
，大梁山十里八乡的人都到他这儿买东西，理发，不少挣钱。甚至比山上打工的人挣得还要多。
张拐子跟王海亮的祖上是故
，关系一直不错，到他们这一代仍然相互照顾，相敬如宾。
小燕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张拐子的
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