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险象环生

    第452章险象环生

    张二丫第四次回到大梁山，是1995年年初一的晚上。

    她之所以选择夜晚回家，原因只有一个……不想见到王海亮。

    现在，全村人都当二丫死了，已经死去接近十五年。

    那是1980年的冬天，王海亮十九岁，二丫也十九岁，两个初时懵懂的孩子手拉手去私奔。

    私奔的途中，他们躲了一个山，在熊熊的篝火堆旁，男孩将第一次给了女孩，女孩也将第一次给了男孩。

    他们亲，拥抱，撕扯，在火堆旁滚来滚去，就那么偷吃了恶果，还立下了永不背弃的誓言。

    只可惜好景不长，天不亮他们就被村子里赶来的人捉住，堵在了山里。

    张大一之下要将海亮打死，二丫为了救海亮，被爹老子失手一棍子打下了谷，从此以后消失无踪。

    女人没有死，反而得救了，再后来还怀上了海亮的儿子。

    那儿子就是后来被小狼叼上山养大的狼孩子，也就是现在的王天昊。

    她错过了跟海亮的这段姻缘，再一次回到大梁山，看到的却是海亮跟玉珠成亲的场面。

    为了不打扰海亮的生活，她离开了，躲大都市。

    十几年的时间，二丫发愤图强，终于熬出了头。

    她从一个小小的罐头厂工人做起，再后来成为了工人领班，车间主任。再后来承包了罐头厂，成为了罐头厂的厂长。

    王海亮将山路修通以后，二丫担心海亮找到她，于是远走两千里外的S市，一走又是六七年。

    二丫长大了，成熟了，也成功了，滚打这么多年，终于建起了三联贸易公司，成为了一个女土豪，也成为了一代女企业家。

    她这次回来，是为了看看父，也就是她娘大白梨跟爹张大栓。

    她首先回到了Z市，跟素芬见了一面，然后才返回大梁山。

    二丫选择好了时间，是下午从Z市出发的，天黑透，刚刚转过大梁山的山。

    转山的瞬间，眼前的一切就将二丫惊呆了。

    15年前她离家出走的时候，疙瘩坡还是一个大山深的土窝窝。

    前面两次回来，她也见到了修路的队伍。

    又是五年没回来，大梁山彻底改变了样子。

    下面的路非常光，宽阔平整，绵绵延延，从上一直蔓延到疙瘩坡。

    这是海亮穷尽八年心血修出来的山路，就是为她二丫修的。

    当初，海亮给过二丫一个承若，他要把山路从村子里修出去，修到大都市，让女人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二丫死去以后，男人的承若依旧没有变，他把对二丫的全部化作了修路的力，建厂的力，十五年的时间，他们天各一方却相濡以沫，远在天边，心却近在眼前。

    海亮为人做了他可以做的一切，直到现在仍旧志向不改。

    刚刚踏上山，二丫就嗅到了浓浓的意。

    海亮哥真不简单，不但修了一条山里，修建了一座学校，让山里孩子有了良好的读书条件，而且他还成立了山果队，柳编队，运输队，建设了万亩果园，开了制厂，饮料厂，跟两个煤窑。

    今天，从素芬的巴里得知，海亮哥还拿到了大梁山铁矿的开采权，过完年就可以工了。

    二丫被海亮的气场震慑，距离村子几十里，她就嗅到了海亮那熟悉的，恍惚中看到了男人胡子拉碴的脸庞，也感到了他臂膀跟膛的温暖。

    她知，海亮这么拼，都是为了她，都是为了十五年前的那段承诺。

    二丫的眼角的，女人下了眼泪。

    山的两侧还有好几个小型的工厂，其中有养猪场，养场，砖窑厂……村子在快速发展，人们的包越来越鼓。

    从饮马河到村子里的那条渠彻底被冻住了，不再，上面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整条渠都被积雪覆盖，整个大梁山也被积雪覆盖。

    虽然天上没有月亮，积雪的反光提高了能见度，二丫可以一眼看出去很远。

    山上的果树全都被积雪覆盖了，枝桠上是一串串的冰坨子。

    入冬的时候，树叶落了个净，树上的果子秋天就被人采摘光了，有的被运城里，变成了渣渣响的钞票，有的被送冷库，成为了饮料厂的原料。

    那些果树生长在梯田上，当地人八卦田。

    所有的田地都是用饮马河的浇灌的，整整齐齐。

    远的大山一片苍白，同样被积雪覆盖。

    这次回家，因为是冬天，二丫没有看到大梁山的葱绿，也没有运气吃到山里刚采摘的果。

    但她仍然震撼，被海亮一的豪气震撼了。

    她知男人依然深深着她，她也深深着男人。这种不着看不到，却被山里的大变迁替代了。

    车里一共两个人，前面是司机，后面是二丫。

    这汽车是二丫新买的，上海大众，马力十足。

    因为刚刚下过一场大雪，山非常难走，车子压在积雪上咯吱咯吱作响。

    二丫说：“小刘，开慢点，旁边就是悬崖，掉下去就没命了，还有小心雪崩，小心山上的落石。”

    小刘是个年轻小伙子，二丫专门聘来的司机，小伙子二十多岁，胎未退，开车的技术也不成熟。

    他走惯了城里的公路，一下子走上盘山，还真有点心慌。

    “姐，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小刘笑笑，将车速尽量降低。

    可祸事还是发生了，汽车刚刚路过鹰涧，一件意外从天而降。

    二丫他们遇到了雪崩。

    大梁山的雪崩并不大，因为山上的山并不高。汽车行驶在山上，跟鹰涧上的积雪产生了共振。

    大雪在山顶上不堪重负，一点点向下落。

    落的过程中，雪团越滚越大，越滚越大，渐渐成为了一个个巨大的冰坨子。

    那冰坨子滚下来加上惯，简直重约数十吨，砸在汽车上，一定会把汽车砸向对面的山崖。

    听到轰隆隆的巨响，二丫就感到了不妙，司机小刘也感到了不妙。

    二丫向上一看，至少有七八个大大小小的雪球在向下滚，势如破竹，力拔千钧。

    她大一声：“不好，小刘，小心！”

    小刘也傻眼了，本不知怎么办，于是油门一加，汽车在山上咆哮起来，向前猛冲。

    小刘想躲过这段落雪的路段，可下面的山因为到是雪，那些雪早已被来来往往的车子压成了冰凌，非常地。

    轰隆隆几声响，山上的落雪从车前，车后，滚下，冲向了旁边的断崖。

    小刘更加慌张了，猛打方向盘，来回躲闪落雪。

    忽然，上面一个磨盘大小的雪球滚落下来，眼看就要砸中汽车。小刘猛地一踩刹车，汽车在山上打了个盘旋。尖利耳的刹车声震耳聋。

    小刘了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在光的雪路上，是不能急刹车的，否则汽车就要失控。

    汽车果然失控了，出出溜溜打了好几个盘旋。不单单刹车失灵，方向盘也不管用了。

    小刘慌了手脚，二丫也慌了手脚，两个人一起嚎起来。

    上面的雪团还在扑簌簌向下滚，汽车在轰鸣，雪团打在车上叮叮咣咣作响。

    二丫：“小刘，咋办？咋办？”

    小刘本不知咋办，只好：“姐，跳车，快跳车！！”

    二丫说：“不行，旁边是悬崖，跳下去就没命了。”

    小刘说：“跳下去九死一生，不跳的话十死无生，你不跳我跳！”

    这下好，小刘不管二丫了，车门一开，自己首先跳了下去，因为外面是雪地，他的同样出出溜溜出去老远。

    汽车没了司机，更加无控制了，二丫在车上脑子嗡嗡响，不由自主嚎起来：“救命，海亮哥救命！”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海亮。

    不过王海亮不在这里，在家里呢。这里距离村子还很远，足足十多里。

    二丫觉得自己死定了，汽车在一侧的山上撞击了一下，终于向着悬崖边冲了过去。跟个没头的苍蝇那样，一个猛子扎了断崖。不见了踪影。

    下面的悬崖依旧是谷，二丫当初就是掉了谷。

    谷很长，只不过二丫当初掉去的地方，距离这里很远。

    二丫觉得自己死定了，连人带车掉下去，一定会摔死，这次可没有上次那么好的运气了。

    汽车上下左右翻滚，砸在山崖横生的树木上，那些树木嘎巴嘎巴作响，被压折了不少。

    被树木这么一拦，下降的速度减缓了。

    二丫头晕目眩，不知该怎么办。吓得都哭了。

    就在这时候，忽然，不远传来一声惊天地的大喝：“呵呵呵……。”

    接着，一条黑影从天而降。

    那黑影同样是从山上扑下来的，速度飞快，好比一只猴子，直奔翻滚的汽车而来。

    起初，二丫觉得那是海亮，因为那黑影跟二十年的海亮非常相似，肩膀是那么宽大，材是那么魁伟。

    在大梁山，也只有王海亮有那样的手。

    恍惚中，二丫看到了海亮，她不知是惊是喜，眼前一晕，华丽丽地昏死了过去。

    那条黑影作之快，超乎人的想象。

    他从上面的山一跃而下，下落的过程中，两只手不断乱抓，抓的是垂下悬崖的那些枯枝跟树藤。

    这样，可以让他的子保持平衡，也可以顺利掌准确的位置。

    很快，黑影来到了汽车跟前，一只手抓着一大的树藤，一只手猛地拉向了汽车的轱辘。

    也不知这小子有多大的力气，就在汽车砸在一颗横生的树木上时，他的一只手竟然将汽车稳稳拉住了。

    整个汽车被横在那老树上。

    二丫掉下去落了很久，早就距离上面的山路很远很远了。

    上面的小刘扑向悬崖，向下瞅了瞅，只看到一片隐隐约约的汽车灯光。他吓哭了。

    那黑影一只手拉着大的枯藤，一只手拉着车轱辘。

    车头向下，晃了好几下。

    年轻人牙切齿，不敢怠慢，看到了汽车里有个女人。

    他知人比汽车重要，一定要先救人。

    猛然，他松开了车轱辘，一拳冲汽车玻璃打了过去，哗啦啦一声脆响，车窗碎裂了。

    年轻人眼疾手快，伸手抓向了车里的女人，把二丫从车窗里给扥了出来，一下子揽在了怀里。